第一百零八章 疯狂的想法

　　记者会结束。
　　李睁三人一走出花园，女秘书忍无可忍道：“李睁，答应好的事儿，一转身就变卦，你做人怎么能这样？”
　　李睁莫名：“我怎么变卦了，我刚才一共回答你两句，一句是我明白，明白归明白，该怎么说还怎么说，另一句是你放心，我绝口不提卢彬两个字，我没提卢彬啊，用某个人代替。”
　　女秘书差点被气歪鼻子：“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别忘了，你是个新人，单曲也才发行了一周，一场记者会，直接打脸四个词曲人一个二线顶流歌手，你要疯啊！”
　　李睁淡然地耸耸肩：“那四个词曲人把我的单曲贬得一文不值，那个叫仓平的歌手给我戴上浮躁的大帽子，这我要是都不为自己辩白，以后岂不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要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反正弄我一身骚，我也不会放个屁。”
　　李睁又迅速道：“陈秘书，你要知道，这些人使劲往我身上扑黑水，那是要毁我的前途，毁人前途不共戴天之仇，我难道不应该报复？”
　　说罢，侧脸问苏婷：“你觉得呢？”
　　苏婷愣了一下，旋即断然道：“应该。”
　　作为助理，苏婷的立场很坚定，况且，这本来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念头，换做是她，甚至根本不会憋到现在。
　　女秘书恨得牙痒痒，但让她反驳，又发现无言以对，因为李睁说的有道理，只不过，音乐圈常态化的生存法则不是这样的……
　　“那卢彬呢，别跟我玩文字游戏，那四个词曲人以及仓平既然贬低你，跟公司肯定没什么交集，上头就算觉得你做法偏激，顶多口头警告一下，不会真处罚你，可卢彬就不一样了，他是公司的人，你把他的短处透露给记者，等于是要毁他的前程，公司也会跟着受损失，上头怪罪下来，乔总也保不了你。”
　　看女秘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李睁表情有些古怪，摸着鼻子道：“陈秘书，就算上头怪罪也是处罚我，你着什么急啊？”
　　女秘书听出了歧异，有些恼羞成怒，瞪眼道：“我不是为你急，我是替乔总着急，早知道你会胡说八道，就应该取消记者会。”
　　李睁淡淡道：“就算公司不安排记者会，我也会私下接受记者采访。”
　　“你没有这个权利。”
　　“你是想说公司规定，别忘了，我签的是歌手约，词曲人这块我是自由人。”
　　“你……”
　　女秘书感觉再和李睁说下去，自己真要炸肺了，银牙一咬，道：“跟我去办公室，你自己去和乔总解释。”
　　“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转达几点。”
　　李睁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第一，卢彬先后三次在媒体上踩扁我，还成了其他人攻击我的导火索，你可知道，上周在各地跑宣传，我，倪老师，苏婷三人一天天的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心头被压上一块千斤石，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可公司呢，到现在都没有给他任何处罚，反而要约束我这个受害者，恕我无法接受，我只是为自己和我身边的人讨回公道。”
　　“第二，上周我在被群喷的时候，公司在干嘛，权衡得失，冷眼观望，那现在我反击那些群喷我的人，公司就算不支持，也不该阻扰。”
　　“第三，郭天王，许巧玲，风老师站出来力挺我，我作为当事人若是一直龟缩着，连个明确态度都没有，那以后我再遇到事儿，谁还会力挺我？一个连为自己正名的勇气都没有的人，绝不可能在别人为难时挺身而出，你不帮别人，别人又凭什么帮你？”
　　这三条理由堂堂正正，却不适合下级对上级当面吐露，会有叫板傲上之嫌，由女秘书转达，最为合适。
　　此外，他内心还隐藏了一条不那么堂堂正正，却最关键的理由，被人欺负，没底气时忍，那是忍辱负重，有了底气还是忍，那就是窝囊。
　　之前一直没发声，可不是逆来顺受，而是在等，等首周销量，然后再量力而为！
　　女秘书突兀沉默下来，半响后，微微颔首：“我会替你转达。”
　　李睁嗯一声：“其实他想要化解并不难，在接受采访时收回之前对我的贬低，然后轻飘飘一句，与李睁比唱功我甘拜下风，就不献丑了，记者们有了答案，也就不会再逼他。”
　　见女秘书黛眉蹙起，李睁又道：“有错在先的是他，低头认错不应该吗？再说，凭《突然好想你》的首周销量，他向我低头很丢人吗？我只是给个方案供参考，乔总觉得是否妥当，卢彬是否采纳，那就不管我的事了。”
　　女秘书又是一阵沉默，黛眉舒展开来，吐气道：“我会转达。”
　　……
　　上周五，郭天王三人相继现身力挺李睁，等于是为市场部打了头阵，随后市场部也采取了行动，到了周日，火势基本灭了，刘瑞由此保住了饭碗，谁想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在他负责的记者会上，李睁竟然出了幺蛾子。
　　记者会一结束，他立刻离开现场，直奔总经理办公室，将记者会的情况向任总做了汇报，生怕汇报的晚了，任总会迁怒于他。
　　任总听后没有任何态度，只淡淡哦了一声。
　　待刘瑞走后，任总看向旁听的助理：“你怎么看？”
　　助理有些不忿：“有点成绩尾巴就翘天上去了。”
　　任总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个刺头，但不笨。”
　　……
　　乔莉听了女秘书的汇报，沉默了好一阵，忽然笑了一下。
　　女秘书小声道：“莉姐，李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
　　乔莉看了她一眼：“你也觉得他有理？”
　　女秘书抿抿唇，欲言又止，乔莉替她说道：“理是没错，但他没有按照公司的要求做，上头还是有可能会责罚，另外，让卢彬当着记者们面低头认错，以卢彬的性格未必会接受，是不是？”
　　女秘书点头。
　　乔莉螓首轻摇：“你太小看他了，光是这三点理由，他应该上周末就发声，可他却没有，一直到刚才记者会才爆发，为什么？”
　　女秘书眸光闪烁，忽地一亮：“因为他单曲的首周销量。”
　　乔莉嘴角溢出一丝笑纹：“没错，凭这个首周成绩，他又不是无理取闹，就算任总也只会睁一眼闭一眼。”
　　说罢，笑容一收，指示道：“把记者会的情况传达给卢彬，包括李睁提的那个方案，以我的名义，最后怎么决定，我不强求，让卢彬自己选择。”
　　女秘书应是。
　　……
　　卢彬和他的经纪人，助理在一间休息室里，听了女秘书的转达，三人都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女秘书一走，卢彬大发雷霆，一脚踹翻了沙发边上的矮柜，矮柜上的台灯坠落在地，碎得七零八落。
　　吴瀚在一旁连声劝说，他心里同样郁愤，但更忧心的是卢彬的前程，继而挂钩他自己的前程。
　　当众把卢彬的最短板掀出来，这招是真狠。
　　倒不说卢彬的声音如乌鸦不堪入耳，而是只要卢彬开口清唱，马上就会被发现与他专辑中的歌声存在明显差距。
　　再被有心人一炒作，人气必然大降，保不准就会从二线跌落三线。
　　想来想去，似乎还真只能采用女秘书提供的方案，虽然屈辱了些，但总比毁了前途好。
　　“不可，卢彬若是向李睁低头，男一号歌手的位置岂不是拱手相让。”
　　听到吴瀚的话语中流露出让卢彬妥协之意，刘丽断然否决。
　　吴瀚无奈道：“刘姐，李睁的单曲周销20多万张，赌约我们输的一败涂地，我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部门每个人心里头，彬哥男一号地位已经被李睁取代，让不让有区别吗？”
　　刘丽绷着脸，眸光闪烁不定，猛然间，眼神一凝，咬牙道：“谁说赌约已经输了，还有两周时间呢，谁是最后赢家犹未可知。”
　　这话直接把卢彬，吴瀚听傻了，房间里又没有外人，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刘丽迎着两人的目光，咬着重音道：“李睁的单曲，首周正常销量绝对不会过10万，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替他炒上去的，我不认为卢彬的新专辑比李睁的单曲差，我们只要来个如法炮制，至少有三成的翻盘可能，不，五成。”
　　吴瀚脑子转得快，吸气道：“刘姐，你的意思是，让彬哥当着记者面清唱，然后引起圈子里的狂轰乱炸，这……”
　　刘丽喝道：“蠢！这种找死的事儿能做吗？有个现成的攻击目标，卢彬暂时不方便面对记者，由我出面炮轰，引对方反击，层层升级，卢彬就会成为焦点人物。”
　　卢彬皱眉：“再攻击李睁，公司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刘丽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我可没说李睁，是仓平，李睁已经替我们开了第一炮，我们的炮火要比李睁更猛，将对方反击的弹药吸引过来即可。”
　　卢彬，吴瀚听后眼皮微跳，感觉这个想法有些疯狂。
　　刘丽大声道：“卢彬，我们已经被逼到死角，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卢彬内心挣扎，不过想到要是不拼一下，就会被李睁彻底踩在头上，眼中闪过一抹狠色，重重道：“就这么办。”
　　……
　　傍晚时分。
　　曹猛正在一间练歌房里为一名二线歌手讲解歌曲中的要领，助理没敲门就走了进来。
　　曹猛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看助理慌慌张张的模样，皱眉一皱：“什么事儿。”
　　助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曹猛的脸色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黑了下来，眼中蹦起愤怒的火苗，骂了句混蛋！
　　然后怒气匆匆地摔门而去，助理连忙跟上，只留下那名二线歌手一脸的茫然。
　　……
　　仓平人在外地，今晚有一场商演，时间还没到，就在休息室里和经纪人，助理闲聊，气氛轻松愉悦。
　　电视里放着当地娱乐频道的新闻，这时，画面切到了今天下午李睁接受采访的现场，三人不约而同地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很快，就到了那段李睁对仓平的反击。
　　三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堪。
　　末了，经纪人一阵泼妇般的大骂，助理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仓平没有发作，却是气得肝疼，脸庞有些扭曲，拿杯子的时候手一抖，杯中热水翻在他的裤子上，旋即就听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家。
　　“是李睁，李睁上电视了，爸妈快来看啊！”正在厅里看娱乐新闻的李冉一声惊叫，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在哪？”下一刻，李母从厨房走出，房间也开了，露出李父的身影。
　　“快看，快看，李睁接受记者采访呢。”李冉指着屏幕，小脸激动得有些涨红，父母走过来，三人站成一排，三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犹如被磁铁吸住了一般。
　　新闻报道只有一分多钟，带给他们的欢乐却是久久蔓延。
　　晚饭时，餐桌上的气氛犹如过年一样，一个多月了，两老口又见到儿子了，小丫头又见到大哥了。
　　……
　　西江音乐学院。
　　二号食堂，三楼小餐厅。
　　秋艳的寝室算上她一共六个女生，今晚一块聚餐，其中三女有男朋友，也一起来了，九个人围了一桌，点了八九个菜。
　　青歌赛结束，秋艳虽然被两名星探看中，但因为对方开的条件比较苛刻，最终没有谈成。
　　进入音乐学院，尤其是她上的声乐系，她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歌喉与长相，在这里只是平平无奇。
　　就拿她寝室的另五个女生来说，其中两个出身艺术世家，从小就开始培养，不光唱歌好，还精通舞蹈，乐器，另外一个舅舅是唱片公司的制作人，她本身还是创作型歌手，还有一个初中开始学习美声，唱功非常扎实，剩下一个和秋艳差不多，属于野路子，不过人家要比秋艳长得高挑漂亮，还有一个大二作曲系的男友，为她度身定制了两首歌，现在正在和唱片公司接触，准备出试水单曲。
　　老实说，这一月的大学生活，秋艳过得并不那么愉快，比较带来的伤害，幻想很美好，现实却太骨感。
　　大家都是年轻人，饭桌上的气氛相当不错，忽然，陶盈盈摇着男友的胳臂，惊呼一声：“快看，你的偶像李睁！”
　　大家纷纷侧目。
　　看到上方挂着的电视画面中，被众记者围了一圈的李睁，秋艳先是愣然，然后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虽然她知晓芸睁组合拿下了青歌赛冠军，但她依旧不觉得李睁能真正出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
　　而现在电视中的画面，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李睁已经签约了唱片公司，能够被十多个记者采访，更是说明李睁混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