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震惊

　　陕北秋林镇，二战区长官部。
　　对于阎长官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原因很简单，因为原本攻打太原的八路军，将近五万人的八路军正沿着同蒲路浩浩荡荡地杀奔河源县城。
　　五万八路军，对一万晋绥军。
　　这注定将是一场空前的恶战。
　　阎长官很担心独一旅的安全。
　　别看晋绥军现在还有八个军的番号，名义上还有“十几万”大军，但是阎西山比谁都清楚，这个十几万是要打个引号的。
　　真实的数字很可能只有一半，甚至于更少。
　　吃空饷在各个地方军阀的部队是常规操作，晋绥军也是不能例外。
　　但是楚云飞独一旅的九千人，还有梁钢独九十四旅的六千人却是实打实的，所以阎西山绝不想看到独一旅被八路军吃掉。
　　如果独一旅被八路军给吃掉，
　　对于晋绥军来说就是伤筋动骨。
　　所以，今天晚上阎长官是肯定没法入睡了。
　　每隔半个小时，阎西山就要让通讯处跟独一旅联络一次。
　　深夜十点刚过，长官部通讯处又跟独一旅完成一次联络，回报说一切正常。
　　情报处长杨贞吉便对阎西山说：“总座，八路军由于携带了大量的伤员物资，所以行军速度很慢，据独一旅的侦察兵报告，八路军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回到河源县城，要不然您就还是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再叫您不迟。”
　　“不必了。”阎西山一摆手道，“这会我哪睡得着……”
　　话音未落，一个通信兵就急匆匆走进来，报告道：“处长，特警处密电！”
　　“特警处？”杨贞吉神情一凛，赶紧从通信兵手中将电报接过来，却是满纸的原始的点划符，因为只有杨贞吉的这个级别才能跟特警处联络，所以梁化之从太原发过来的密电必须得他亲自翻译，密码本也是单独的。
　　不一会儿，杨贞吉就把电报翻译了出来。
　　不过看完电报，杨贞吉却立刻傻在那里。
　　阎西山便问道：“杨处长，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嗯。”杨贞吉如梦方醒，又小声地说道，“总座，梁处长报告说八路军杀了一个回马枪，已经拿下太原城了！”
　　“你说甚？”阎西山也是吓了一跳。
　　失声说道：“八路军已经拿下太原城了？真的假的？”
　　这下，作战室里边的参谋都被惊动，报有人都向阎西山看过来。
　　阎西山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急道：“杨处长，你会不会弄错了？”
　　“总座，我已经核对了数遍，没错。”杨贞吉苦笑道，“八路军真的已经拿下太原，而且是彻底的拿下太原，包括外城还有内城。”
　　听到这，作战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阎西山则是一脸沮丧的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八路军怎么可能拿下太原？”
　　“这可是太原，这可是日军第一军司令部的驻防地呀！”
　　“怎么可能呢？八路军怎么可能打得下来？而且只花了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呢，这根本就不可能办到啊！”
　　阎西山被这个消息彻底震惊了。
　　像祥林嫂一样，不停地重复着怎么可能呢？
　　……
　　远在重庆的常凯申几乎同一时间得知消息。
　　不过这次不是军统太原站上报给常凯申的，而是梁化之在向阎西山发出密电之前，先给重庆发了一封密电。
　　而且是直接发给了侍从室。
　　“咣当。”常凯申手里的茶杯失手掉落在地。
　　得亏云岫楼的地板是木地板，所以茶杯没碎。
　　但是滚烫的茶水飞溅开，还是烫着了常凯申。
　　“娘希匹！”常凯申气得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茶水还是骂八路军。
　　侍从室主任陈布雷，侍三处处长唐纵侍立在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他们俩大抵能够猜得出来，常凯申此时心情很恶劣。
　　这个时候，绝不能触委员长的霉头，否则撤职还是轻的。
　　“乃建啊，会不会是搞错了？”常凯申的第一反应跟阎西山如出一辙，完全不相信八路军能拿下太原，这根本不可能嘛？
　　这可是太原，山西的省会城市。
　　这可是全中国都数得着的大城市啊。
　　更重要的是，太原可是日军第一军司令部驻地。
　　日军第一军司令部的驻防地，必定是重兵把守，凭八路军那几条破枪，连一门像样的大口径重炮都没有，他们凭什么拿下太原？凭什么啊？
　　就是党国调集十个八个集团军也未必拿得下来啊。
　　所以常凯申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肯定是弄错了。
　　当下常凯申又道：“你仔细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弄错？”
　　“校长，学生已经反复核对过好多次。”唐纵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梁处长发给侍从室的密电就是这意思。”
　　常凯申便愣在那。
　　一脸的震惊之色。
　　还真拿下了太原？
　　娘希匹！这回八路军能捞到多少好处？
　　这么说，山西的八路军还不得上天啊？
　　想到这，常凯申就莫名有些憎恨日军，打我们国军的时候挺厉害的，怎么一对上八路军就不行了呢？
　　居然太原都丢了。
　　还能更扯一点吗？
　　……
　　这时候，在河源县城。
　　楚云飞背负双手，正站在南门城头上。
　　从南门城头上往外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晋绥军独一旅的防御阵地，只见一团的官兵们正打着火把，在抢修工事。
　　散兵坑、交通壕，甚至还有炮兵阵地。
　　尽管只用了一天，但是整个防御阵地已经初步成形。
　　看到这，楚云飞也是不由自由的点头，独一旅的素养还是很过硬的，换其他兄弟部队就绝不可能有这个效率。
　　不过楚云飞心下多少还是有一些担心。
　　凭借目前的工事，抵御其他的八路军应该是足够了，但是要想抵御李云龙独立团，恐怕就差点意思，还不够。
　　而且楚云飞刚刚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独立团几乎把整个浮亮山区的地底都给挖空，挖出了几千公里长的地道，并且还形成了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
　　楚去飞严重怀疑，独立团的这个地道网络已经通到了河源县城之内。
　　所以，如果不能找出并且切断八路军的地道，那他们就会有大麻烦。
　　到时候王野的战狼中队就能从地道渗透进城，然后对他的旅部发起斩首，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让他们被动防御战狼中队斩首，肯定是防不住的，所以必须得尽快找到并且彻底破坏掉独立团的地道网络。
　　当下楚云飞对方立功道：“立功兄，告诉各团各直属营，挖战壕的时候尽量深挖，一定要把通到河源县城内的地道给我找出来。”
　　“是。”方立功肃然说道，“我这就去。”
　　方立功转身离开，但是很快便又匆匆回来。
　　楚云飞问道：“立功兄，命令传达下去了吗？”
　　“已经传达下去了。”方立功点点头，又道，“旅座，还有个事。”
　　“还有个事？”楚云飞扯了扯白手套，若无其事的道，“什么事？”
　　方立功说道：“刚刚收到潜伏在太原城内的内线发出的绝密电报，八路军连续上演了回马枪还有瞒天过海两出好戏，一举拿下了太原城！”
　　“你说什么？回马枪？瞒天过海？八路军什么时候也学会唱戏了？还拿下了太原？”
　　楚云飞鄙夷地笑了笑，但下一秒，楚云飞脸上的笑意便凝固在那，再然后回过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方立功，一脸的难以置信。
　　“立功兄你刚才说什么？八路军拿下太原？”
　　顿了顿，楚云飞又说道：“你是说，李云龙他们吗？”
　　“是的。”方立功舒了口浊气，黑着脸说道，“李云龙独立团、丁伟新一团还有孔捷新二团已经拿下了太原！”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楚云飞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去年他们独一旅和中央军独九十四旅付出那么大代价也只攻破外城，再想突破内城的时候却撞得头破血流，八路军凭什么？
　　就凭他们多出来的几万乌合之众？
　　就凭他们从日军手中缴获的几门炮？
　　方立功喟然道：“旅座，虽然情感上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李云龙、丁伟还有孔捷他们三个团确实已经拿下太原！”
　　“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
　　“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部也已经被一锅端了。”
　　“日军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不是自杀就是已经当了八路军的俘虏了。”
　　顿了顿，方立功又说道：“还有，日军囤积在太原内城的物资，只怕也是便宜了李云龙他们三个了。”
　　“娘的！这也太气人了！”
　　楚云飞很少骂人，此时也却免不了爆了句粗口。
　　顿了顿，楚云飞又问道：“立功兄，内线有没有说具体怎么回事？”
　　“有说，但也只是猜测。”方立功点点头，又道，“据内线的推测，八路军回师北上浮亮山区就只是做做样子，仅仅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借着这个由头，八路军在外城偷偷藏了支伏兵。”
　　“日军则被八路军主力的大举撤退所吸引，只顾着收复城外街区，咬着八路军的屁股就推到了外城，然后就忽略了对城内街区的搜索。”
　　“结果，八路军的这支伏兵就得以瞒天过海成功。”
　　“然后，八路军主力突然掉头南下，杀了一个回马枪。”
　　“最后日军被八路军的内外联动杀了个猝不及防，太原直接失守。”
　　顿了顿，方立功又说道：“这虽然只是内线的猜测，但卑职以为应该就是事实。”
　　楚云飞不由长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独一旅和中央军独九十四旅出兵抢占河源县城及福安县城，反而帮助了八路军，对吗？”
　　“是的。”方立功苦笑一声道，“如果不是我们两个旅在晋西北出兵牵制八路军，李云龙和王野恐怕也唱不成这出瞒天过海。”
　　顿了顿，又说道：“日军也就不会丢了太原。”
　　“哼哼。”楚云飞冷笑两声又道，“也就是说我们反而帮了八路军？”
　　“是的。”方立功道，“真不知道，上峰听到这个消息时会作何感想？原本只是想要牵制八路军而已，结果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而帮助八路拿下了太原。”
　　楚云飞脸色垮下来，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对阎西山这个老长官很感激，对于校长常凯申更是忠心耿耿。
　　方立功又道：“旅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哼哼，现在我们这边的事情倒是简单了。”楚云飞道，“发贺电吧。”
　　“贺电？”方立功闻言愣在那里，茫然道，“什么贺电？旅座你是说？”
　　“没错，给三八六旅发贺电，让战区长官部也给八路军的总部发贺电。”楚云飞哼哼两声接着说道，“但是一定要加上这一句，八路军是在我们晋绥军独一旅和中央军独九十四旅的密切配合下才得以拿下太原城。”
　　“旅座，你是说？”方立功的眼睛亮起来。
　　“没错，我们也在配合八路军唱戏。”楚云飞哼声说道。
　　“卑职明白了。”方立功闻言大喜道，“卑职这就分别给三八六旅还有长官部发电报，把咱们晋绥军独一旅的功劳说清楚。”
　　……
　　太岳山根据地，三八六旅部。
　　夜深了，旅长却是毫无睡意，端着个搪瓷茶杯站在旅部门口向着太原方向翘首遥望，嘴里时不时念叨一句。
　　旅长舍得下放指挥权，也愿意花大力气培养手下的干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对手下干部指挥的战役毫不担心，比如正在进行的太原战役，旅长就担心得不得了。
　　旅长恨不得长出千里眼，直接看到太原。
　　参谋长便说道：“旅长，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就索性去太原一趟吧。”
　　“那怎么能行。”旅长摇头道，“丁伟指挥得好好的，我去算什么事？”
　　参谋长摇头道：“既然丁伟指挥得好好的，那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担心了吗？”旅长矢口否认，“参谋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了？”
　　“旅长，我看你是鸭子死了嘴硬。”参谋长笑着说道，“心里明明担心得要死，可是嘴上却死不承认。”
　　“我不担心，真的。”
　　旅长摇头道：“我一点都不担心。”
　　两人说话间，一个电讯兵进来将一纸电报递给参谋长。
　　参谋长看完电报之后便轻咦一声，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旅长喝了一口浓茶，问道：“参谋长，谁的电报？把你吓成这样？”
　　“旅长，你一定想不到这是谁的电报。”参谋长好半天才缓过来，摇摇头说，“是晋绥军独一旅楚云飞发的贺电。”
　　“贺电？”旅长又呷了口浓茶，问道，“祝贺我们什么？”
　　参谋长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祝贺我们一举光复太原。”
　　“噗嗤。”旅长嘴里的浓茶猛的喷出来，险些濡湿面前的地图。
　　“什么？参谋长你刚才说什么？”旅长难以置信的道，“光复太原？”
　　“旅长，你自己看吧。”参谋长将电报递给旅长，又道，“楚云飞在这封贺电上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他们晋绥军独一旅出兵抢占河源县城是跟独立团事先说好的，是在配合李云龙他们唱戏给鬼子看，并且鬼子还真的上当了。”
　　旅长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眼睛便瞪得老大。
　　“他娘的，居然真是贺电？”旅长吃惊的道，“难不成，丁伟、孔捷、李云龙还有王野他们几个真的已经拿下太原了？”
　　参谋长道：“我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
　　旅长连连摇头道：“没想到，这可真是没想到啊。”
　　“是啊，这可真有些出乎我们预料。”参谋长深以为然道，“我原以为，丁伟他们能够攻破太原外城，迫使太行根据地前线的日军主力回援就已经是极限了，却万万没有想到，丁伟他们居然直接就把太原给拿下来。”
　　旅长忽然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这仗是怎么打的？”
　　参谋长笑着说道：“旅长，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让王野打一个详细的战报上来，我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们。”
　　旅长却一摆手道：“丁伟和王野他们直到现在都顾不上给我们发电报，还是楚云飞这小子先给咱们发来贺电，这就说明太原城内的战斗一时还结束不了，他们现在肯定很忙，我们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
　　“旅长你说的对。”参谋长笑着说道。
　　“不过说到楚云飞，这小子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往自己脸上贴金？”旅长哂然说道，“我看他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拿这封贺电来逼迫李云龙承认他们晋绥军独一旅对河源县城的军事占领。”
　　“什么？”参谋长道，“让李云龙承认他们对河源县城的占领？这不是扯犊子么？李云龙要是肯承认，那他妈的就不是李云龙了。”
　　旅长笑道：“所以说这是痴心妄想。”